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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0章 啞巴玉雕師(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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開通直播以後,聶慈的生活並沒有太大改變,她每天照舊前往高新區炒料熬湯,等忙完店裏的事情,她便會坐在小棚子裏,拿出那只鬼工球繼續雕刻。

鬼工球越到後面,分層的難度越大,稍有不慎,就會將先前所做的一切付之一炬,因此聶慈在雕刻過程中尤為小心,手上的動作也愈發沈凝。

這天聶慈取出角刀,剛準備雕刻第九層的花卉,還不等她動手,便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。

她佯作未覺,只用餘光往右瞥去,發現有名三十出頭的男子肩上架著攝像機,鏡頭對著的位置,正是坐在聶家面館的自己。

在其他人眼裏,這名男子可能是在拍攝高新區的建設情況,而不是在偷偷攝錄某個點,但擁有了原身記憶的聶慈卻不會被輕易蒙騙過去。

要是她沒記錯的話,前世裏雪依參加了一檔由蘆柑tv制作的節目,節目組打著“傳承非遺”的噱頭進行宣傳,實際則將關註點放在收視率上,拼盡全力吸引觀眾的眼球。

在一眾不太體面的“非遺傳承人”中,雪依出淤泥而不染,非但沒有跟那些人同流合汙,反而雕刻出做工巧妙的飛天像,博得了不少人的喜愛。

聶慈沒有報名參加《尋遺》,但那名男子卻圍著她拍攝,只能說明一件事,有人把她的資料提供給了節目組。

而那個人,不出意外應該是雪依。

男子是蘆柑tv的攝像師,他出現在這裏,目的便是為節目組收集素材,為以後的播放做準備。

聶慈握著角刀的手微微一頓,旋即放松下來,繼續先前的動作。

攝影師不斷調整角度,將女人的側顏完完整整的錄下來,即使他見過許多明星,也不得不承認聶慈的五官生得格外出眾,純美而精致,是報名參賽的選手中最出色的。

不過攝影師還記得這檔節目的主題,並非是為了比美,而是打算傳承非遺技藝。

他調整了鏡頭的角度,盡可能的聶慈手中的竹球入畫。

這一看不要緊,攝影師這才發現竹球精巧到何種程度,裏面紛繁覆雜不知有幾層,每一層都是精巧細致的花紋,聶慈想要雕刻,必須輕輕將內部的球體旋轉到恰當的角度,才能把角刀探入其中。

攝影師嘖嘖稱奇,不願錯過任何鏡頭,他心底升起一股預感,如果《尋遺》這檔節目會火,聶慈一定是眾人關註的焦點。

拍攝了兩個多小時,攝影師才離開高新區。

望著那輛逐漸遠去的商務車,聶慈瞇起雙眼,將竹球及刀具收好,跟聶南舟知會了一聲後,便回到了聶家。

眼下節目尚未剪輯播出,只要聶慈聯系蘆柑tv,就可以及時修正這個錯誤,但她並沒有這麽做,畢竟她現在最欠缺的就是名氣,而《尋遺》這檔節目,能夠讓更多的人註意到她,進而護住聶南舟母女。

聶慈來到這個世界時,便感受到了原身的執念。

原身舍不得含辛茹苦的養母,也舍不得相依為命的妹妹,只要能護住她們,原身甘願付出任何代價。

也許正是因為這份執念,才使聶慈的靈魂在這具軀體中覆生。

聶慈站在門前,微楞了會神,直到手機的震動聲將她喚醒。

【聶小姐,我什麽時候能去取竹刻小壺啊?】

發消息的人正是“我是大平刀”,那日聶慈去過b市博物館後,老教授一直對那只竹刻小壺念念不忘,想要瞧上一眼,卻沒有聶家姐妹的聯系方式,又抹不開面子去找胡館長詢問。

直到兒子從學校回家,老教授忍不住念叨了一嘴,“我是大平刀”便拍著胸脯,信誓旦旦的保證,說自己認識聶慈,肯定能將竹刻小壺借過來。

可惜誇下海口之後,“我是大平刀”便犯了難,他跟聶慈根本算不上熟稔,充其量只不過是告知對方胡館長的電話而已,想要將雕工精湛的竹壺借出來賞玩,恐怕不太容易。

猶豫了小半個月,“我是大平刀”終於主動給聶慈發了條微信,哪知道聶慈格外爽快,直接就答應了此事。

不過先前沒定下時間,“我是大平刀”才會出言催促。

【明天我會把竹壺送到b市博物館。】

老教授就在博物館上班,送到那裏倒是方便得很。

《尋遺》這檔節目並不是制作完畢再播放,而是剪輯出攝影師錄制的內容,由嘉賓進行點評,以直播形式投放在蘆柑tv上。

為了獲得更大的流量,節目組請來的嘉賓一個兩個都頗具名氣,不僅有摘得影後桂冠的伏綾,還有當紅小鮮肉齊淮,以及a大歷史學院的教授。

要說哪位嘉賓最引人關註,不是明星或學者,而是一位年輕的商人——徐宿年。

今年年初,徐宿年便登上了b市富豪榜,可惜他鮮少接受記者采訪,許多人只聽過他的名字,卻不知他到底是何模樣。

在《尋遺》開播前,節目組索性借著徐宿年的名聲炒了一波熱度。

【woc我沒看錯吧,商界新貴居然要錄制綜藝了,現在的人跨界跨的好狠!】

【會不會是同名?華國這麽大,找幾個同名同姓的人應該不難】

【樓上別瞎猜了,節目組請來的嘉賓就是那個徐宿年,如果不是他的話,《尋遺》官宣的時候,絕不可能把影後伏綾放在徐宿年後面。】

【《尋遺》第一期今晚就要開播了吧,沖著這位商界新貴,我都要貢獻一點收視率】

【今晚七點,淮水們都要收看蘆柑tv,一起為齊淮哥哥打call】

幾個小時轉瞬即逝。

演播廳內,四名嘉賓坐在點評席前,最左邊的是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,戴著黑框眼鏡,時不時低頭翻看資料,應該是a大的教授平濱。

而緊挨著平濱的是一名十八九歲的少年,生了一雙漂亮的鳳眸,眼尾略微上挑,配上俊逸疏朗的五官,可以說是天然的發光體。

“齊淮這是第一次錄制綜藝吧?”容貌艷麗的伏綾輕笑著問。

齊淮是選秀出身,出道時間滿打滿算也不到兩個月,可他坐在影後身邊,卻沒有半分緊張,姿態無比自然。

“《尋遺》是我的綜藝首秀,它的題材很有意思,我也想看看節目組找到了什麽樣的非遺傳承人。”

頓了頓,齊淮的視線落在最右側的徐宿年身上,青年比他大不了幾歲,許是在商場浸淫久了,他的情緒格外內斂,讓人無法分辨出他真正的想法。

“聽說徐先生對玉雕很感興趣。”

比起其他兩人,徐宿年與齊淮早就打過照面,那次是在雪家。

青年沒有吭聲,漫不經心地點了下頭。

望著徐宿年俊美逼人的面龐,齊淮忍不住問:“徐先生應該看過這些‘非遺傳承人’的資料了吧?您覺得哪一位配得上這個稱號?”

“沒看到視頻以前,我無法下定論。”

察覺到徐宿年堪稱冷淡的態度,伏綾暗暗搖頭,不明白這位為什麽非要參加這檔節目,即使《尋遺》的噱頭打得再好,依舊改變不了本質,徐宿年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禁欲感,與綜藝的娛樂性背道而馳。

很快到了七點,導播簡單介紹幾句,便進入正題,播放了早已準備好的視頻。

首先出場的非遺傳承人是一名四十上下的男性,他生得高而壯碩,傳承的非遺文化是越劇。

近些年來,女子越劇在華國占了主流,男子越劇相對較少,齊淮本以為一號會調整唱法或者仔細斟酌曲目,可他選擇的《碧玉簪》對唱腔音色要求極高,只要失之毫厘,最終呈現出來的結果便會謬以千裏。

一號甫一開嗓,粗礪的嗓音就偏離了原本的曲調。

齊淮抿緊了唇角,眉頭也微不可查的皺了皺。

好在他很快意識到自己在直播,又恢覆成往日溫和的模樣,沖著鏡頭笑了笑。

“一號對越劇的熱忱毋庸置疑,但他的功底還稍顯欠缺,再演練演練也許會變得更好。”伏綾柔聲點評。

老教授可有可無的點點頭,而齊淮與徐宿年並未接話。

伏綾到底是影後,仿佛沒感受到二人的冷淡,兀自點評起來,過了約莫十五分鐘,當鏡頭切到二號時,她緩緩松了口氣。

二號不是別人,正是雕刻界的天才少女——雪依。

“認識雪依的人應該很多吧?她經常在網上發布vlog,裏面全都是雕刻的玉器,件件皆是精品,這樣的她確實擔得起非遺傳承人這個稱號。”

伴隨著伏綾的解說,容貌精致的少女出現在大屏幕上,六月的b市略有些涼意,雪依穿著棉麻質地的過膝裙,既柔美又無害。

她手上拿著刻刀,勾勒出飛天像的雛形,神態無比認真。

雪依的粉絲不少,直播間裏的彈幕也有了明顯的增長。

可當三號選手出現以後,彈幕裏的溢美之詞瞬間轉為謾罵與攻訐,不是因為別的,而是因為三號選手的名字。

聶慈。

正是控訴雪依剽竊的那名博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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